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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邑内权贵的马车

陆行乘车,很早也不是人人都能享用到的。《考工记》云:“一器而工聚焉者,车为多。”据统计,《考工记》载有古代六类三十个工种,其中攻木之工占去七个,叙述文字比重约为全书的三分之二。七个攻木工种是轮、    
②参见于省吾:《甲骨文字释林》,93~94页。 ①《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索隐注。
舆(内附辀)、弓、庐、匠、车、梓,按其性质可概为建筑、作车器、兵工和作用器四大类,而作车器者即占了轮、舆(附辀)、车等三个以上的工种①。造车不易,能用车作外出远行交通工具的人,其社会地位必居一般人之上。《国语·晋语四》云:“车上水下必伯”,韦昭注:“车动而上,威也;水动而下,顺也;有威而众从,故必伯。”由于车的贵重,因此它成了古代统治阶级显赫权势的象征。《墨子·辞过》说的“圣王作为舟车以便民之事”,《淮南子·汜论训》说的“作为之楺轮建舆,驾马服牛,民以致远而不劳”,就上古社会而言,恐怕不尽符合事实,一般人的外行远出,是靠徒步,谈不上有车可乘,只有相当地位的统治者,才有条件得到乘车之便,“致远而不劳”。 吕思勉说:“车之兴,必有较平坦之道,故其时之文明程度必更高”②。车的产生,当是进入阶级社会以后的事。传说谓“黄帝有熊氏始见转逢而制车”③,“禹作舟车”④,大抵出自后人附会托古。在先秦文献中,基本上都是把车的发明权归之奚仲①,看来有一定的史影依据。奚仲的生活年代是在夏代,《左传·定公元年》说,“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为夏车正”;《古史考异》说:“禹时奚仲驾车,仲又造车”②;《新语·道基》说:“(禹时)奚仲乃桡曲为轮,因直为辕,驾马服牛。”由此看来,车的产生与古代国家的出现略约同步,是文明时代的产物,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夏代。 文献中有夏代贵族统治者用车外出的说法。《说苑·君道》云:“禹出,见罪人,下车问而泣之。”《帝王世纪》谓夏桀“以人架车”③;《后汉书·井丹传》亦谓“桀乘人车”;人车当是人力挽引之车。夏末商初,车已用于战争行动。《墨子·明鬼下》说:“汤以车九两,鸟阵雁行,汤乘大赞,犯遂下(夏)众,人(入)之■(郊)遂。”《吕氏春秋·简选》说:“殷汤良车七十乘,必死六千人,以戊子战于郕,遂禽推移、大牺,登自鸣条,乃入巢门,遂有夏。”《帝王世纪》谓汤“革车三万,伐桀于鸣条”④。商汤灭夏桀动用的车辆,说法愈晚出,数量愈大,难以置信,但如果溯其始末,大概很先《墨子》说的“车九两”更质实些,近乎夏商之际的社会实况。殷商时代用诸冲锋陷阵的战车群,尚未达到每队超过数十上百辆以上的,如1935年殷墟第十一次发掘,在西北冈王陵区东区发现一个车坑,有战车25辆,按战斗编制排列,也只是“每五个车为一小组”⑤。商王武丁时甲骨文所见车群的很高数是“六车”(《合集》1452),在十以内。帝乙时征伐危方,虽然获其首须美,俘虏24人,馘首1570多个,但缴获对方的车犹不过是“二两(辆)”(《合集》36481)。殷商晚期尚且如此,更无庸言夏末商初了。尽管很初时期的战车群只有几辆,但它毕竟作为先进攻战武备,能起到威以示    
①郭宝钧:《中国青铜器时代》,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78年,88页。 ②吕思勉:《先秦史》,363页。 ③《古今图书集成·考工典》卷一○六,《车舆部汇考一》。 ④《孙膑兵法·势备》。 ①见《墨子·非儒下》、《管子·形势篇》、《荀子·解蔽》、《吕氏春秋·君守》、《世本·作篇》等。 ②《太平御览》卷七七三引。 ③《太平御览》卷八二引。 ④《北堂书钞》卷十三引。 ⑤石璋如:《小屯C区的墓葬群》,《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23本下册,1952年,477页。
敌的效果。因此与其把古代的车直接视为交通的工具,不如说车的实际作用在于加强贵族统治阶级的社会地位,是直接为政权利益服务的,至少夏商之际的情况是这样。 目前所知车的很早实证,是郑州商城出土的两块用以浇铸青铜车轴头的陶范①。所见很早的整车,乃出土于安阳殷墟,属于晚商王朝的遗物,前后发现54辆以上,如下表: 编号 出土 出土地点 车数 马数 随葬 资料来源     时间       人数                     1933 后冈西区中字型 1     石璋如:《河南安阳后冈的殷     大墓南墓道       墓》,《六同别录》上,1945.                   1935 西北冈王陵区 1     《侯家庄第二本·1001 号大     M1001       墓》1962     1935 西北冈王陵区 2     《侯家庄第四本·1003 号大     M1003南墓道       墓》,1967                   1935 王陵区东区 25     石璋如《:小屯C区的墓葬群》,             《集刊》23本下,1952,P,477               M1136   王陵区东区 2     杨宝成《:殷代车子的发现与复             原》,《考古》84—6,P.547、             554   M1137   王陵区东区 2     同上。  
①赵全■:《郑州商代遗址的发掘》,《考古学报》1957年1期。杨育彬:《郑州商城初探》,河南人民 出版社,1985年,44页。河南省文物研究所:《郑州商代二里岗期铸铜基址》,《考古学集刊》第6集,
1989年。
编号 出土 出土地点 车数 马数 随葬 资料来源   时间       人数                 YM20 1936 小屯C区乙 1 4 3 《小屯C区的墓葬群》,P.453~458.     七墓址南 (2?)     《小屯·遗址的发现与掘,北组墓             葬》,1973,P.16.               YM40 1936 同上 1 2 3 同上.李学勤:《帝乙时代的非王卜             辞》,《考古学报》559,P70~72.               YM202 1936 同上 1 2 2 同上. YM204 1936 同上 1(?) 2(?) (?) 同上. YM45 1936 同上 1(?) 2(?) (?) 同上. M175 1953 大司空村 1 2 1 《1953年安阳大司空村发掘报             告》,《考古学报》559,P.60~66.               M292 1966 同上 1 2 1 《殷代车子的发现与复原》《,考古》             846,P.546~547.   1985 同上 1 2   杨锡璋《安阳大司空村、花园村、             刘家庄等地殷代墓地》,《中国考古             学年(1986)》,1988,P.149.                 1985 同上 1 2   同上. M1 1959 孝民屯南地 1 2 1 《19581959年殷墟发掘简报》,             《考古》612,P.7273,《安阳殷墟             孝民屯的两座车马坑》,《考古》             771,P69~70,72.
这些车普遍以马为引■动力,大都是一车二马,均属之殷墟王邑高级权贵的殉祭品。其中出自王陵区者有32辆,占总数59.3%;出自王室宗庙区者有6辆,占11.1%;其余16辆出自一些贵族墓地,如后岗的1辆出于一两墓道大墓,孝民屯的几辆属之近处的几座甲字型中等墓,郭家庄的4辆,两两东西为对,属之附近两座贵族大墓陪葬品。甲骨文有云:“小臣叶车马破■王车”(《合集》10405),知商代王和其他高级贵显人物均拥有马车,车马葬正再现了当时等级制的贵族物质礼遇生活。有学者认为,王陵区的车群,其祭祀对象非殷先公先王莫属,其他类的车主,应是王室成员如王的配偶或嫡亲执政者,至少也是殷代官吏中的臣正、武官和史官中的首领人物①。这一说法是可信的。 应指出者,车马坑中有半数以上的,陪葬1~3人不等。据《周礼·夏官》记述,有大仆之职,“王出入,则自左驭而前驱”;又有戎右之职,“掌戎车之兵革”;还有称作“趣马”的养马官。则这些陪葬人,生前身分可能是仆驭御夫、卫士或养马者。 王邑所见权贵的马车,其结构主要包括了轮毂、轴、辕、衡、轭、箱舆等几大构件,(图15)其制造工艺和装配结构,确实代表了当时工业技术的     ①郑若葵:《试论商代的午马莽》、《考古》1987年5期。
很高水平②。杨宝成先生曾对殷墟出土14辆车的构造尺寸作了分析统计,其平均轨距约为2.3米左右,轴长在3米上下,轮径约在1.2~1.5米之间,轮辐18~26根。作为荷载部分的箱舆,有大小之分,大型者广1.2~1.7米,进深很大的达1.5米;小型箱舆一般广1米左右,进深0.7米上下③。有学者认为,大型箱舆能容乘员3人,小型箱舆只能容2人,因箱舆周围有栏杆,车后留缺口,故乘员是从车后上下,贵族乘车时要踏石几以登④。从考古发现看,马车的箱舆栏杆仅高0.45米以下,立乘不足以凭栏,推想当时采用的是跪坐姿势,曲膝跪式,对于进深为0.7×1米的横长方形箱舆容积是足足有余的,乘员可手倚栏杆,以获得舒适效果。驾车时,大概也如文献所说,仆御居左,乘者坐右。乘3人者,大概主人居右,仆御在中,陪乘者在左,概以右为为了显示权贵乘车出行的威风,当时连马鞭都做得十分考究。小屯宗庙宫室区的车马坑内,曾发现3根用长条形玉管制成的马鞭柄,石璋如先生以为即《礼记·曲礼上》说的“君车将驾,则仆执策立于马前”之策,孔疏:“策,马杖也。”①殷墟西区还出过2根青铜策,管状,两端略粗,近上端三分之一处有半环,可系绳,内1根铜策长24厘米②。(图16)殷商王朝高级贵显,乘车出行,“追琢其章,金王其相”③,权势赫赫,可谓荣极一时。 殷商王朝的马车,主要用于贵族统治者的出行游乐、狩猎或对外战争,为政权利益服务,作为交通工具,仅限于少数人范围,但车行所抵地域,可相当遥远,与当时王邑通向四方的交通干道的开启,是相呼应的。武丁时有一片甲骨文记出动战车征伐■国,从癸丑日起,至11天后的癸亥和甲子日之交的夜里战车攻抵该国④。此国位于晋南河曲一带⑤,距殷都直线距离约有700多里之遥,则估计当时马车一天的行程,平均约为60多里。可见已超出徒步行走的数倍,《墨子·节用》谓“利以速至,此车之利也,”道出了车在远行交通上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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