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锦鸡水,该姓至今尊敬鹰,不准伤害它。 对照分析,可以看出,磨石坪的《谭氏宗谱·系表总述》,主要内容来自民族民间神话。而民族民间神话,其本身也是一个大杂烩。它既包含有极古的原始神话的因素,也包含着人为宗教的神话因素以及各种有关的传说故事。这类民间神话,具有民间文学的特征,亦它的口传性、变异性和大众性。很明显,家谱的编修者按照当时的观念对民间神话传说大加删改,移花接木。所谓梦鹰而孕,姐弟成亲等情节,都是典型的古代神话。当进入文明时代之后,人们日益对之避忌,于是便有了种种牵强附会之说。《潭氏宗谱》只是大谈“太始祖之母”,而不提“太始祖之父”,正是远古时代只知有母,不知有父的实际社会生活的反映。尽管白纸黑字,写明了周代、汉代乃至元代,其实都是伪托,终究难以彻底掩饰住那古老的历史痕迹。 作为古“巴族”中的谭姓,其“太始祖之母”姓聂或余,大有文章。《说文解字》:“巴,虫也。或曰:食象蛇,象形。” 《山海经·海内南经》说:“西南有巴国。”又说:“巴蛇食象,三岁出其骨。”可见,巴人——至少是其中的一部分——是以蛇为图腾的。佘,聂都是蛇的变音,这是极为可能的。 这样,我们通过《谭氏宗谱》,看到了延续几千年的血脉崇拜,通过这类家谱的编修活动,血缘观念、宗法意识和原始图腾观念杂交,从而产生了生命力特强的意识形成混血儿。 关于《谭氏宗谱》,很后再说几句。家谱主要是记载一姓世系和重要人物事迹的谱籍,其中固然多为真人真事,然而为了光宗耀祖、自壮声威而移花接木、攀高联贵,以至称名流为先辈、认同姓为亲属者,屡见不鲜。《谭氏宗谱·系表总述》基本上就是后一种情况。它所说的“八坪”尽管实有其地,“八子”却未必实有其人。从地理环境上看,巴东、长阳等县都是大山区,“地元三尺平”,交通非常不便。很难设想,那么多同胞弟兄为什么又怎么能够星散于如此广袤而荒凉的大山之中?显然,这谭氏家谱中关于“八子”之说也不可靠。对于“易姓成族者”,谭姓尚会“多与通谱”,何况同属“鹰鹞谭家”,又怎么不能通过续谱活动而编排出同胞八兄弟来?共同的图腾崇拜和有关神话传说,是牢不可破的纽带,它把八坪谭姓通过“家谱”这一特定形式串连得更加亲密了。这样,谭氏家谱中的图腾神话,不仅从纵的方向上把血脉从远古维持到近代,而且还从横的方向上,把方圆几百里的同宗谭氏联系在一起。图腾崇拜在血族习俗中的重要角色是不容忽视的。 以上,我们对中国传统社会的血族习俗“家谱”进行了一番简要的描述。由于中国历史本身的独特发展轨迹,源于上古的血族习俗也以其独特的方式沿续下来,并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方面。 中国各种血族习俗的背后,均隐藏着家族意识。家族意识风貌多变而风骨长存,它从价值取向上说有两个限度,下限是血脉的保有和延续,上限则是家族的兴旺与荣耀。 中国民间传说中,许多故事有类似的情节构成:一个家族危在旦夕时,很为迫切的事,是如何能保住一点骨血,如何能留下一条根,一条寄托着整个家族很后希望的根,这通常是一遗孤。而仇家则决意斩草除根。故事的结局大多是落难少年躲追杀、报家仇。昔日的那条刀下余根又长成枝繁叶茂的家族大树。 血族复仇背景下的血脉传承,构成了中国民间传说中很惊心动魄的一
幕。它之所以能打动国人,一方面,因为它反映了中国民间社会的某些史实,有其客观性;另一方面,因为它唤起了中国人心里深处的东西,把他们心中很近乎本能的欲望突出来了。对许多国人来说,让其断子绝孙比直接伤害他本人生命更不能容忍。 传统中国人在获得家族的持续生存后,就要谋求家族的不断发展,这种发展有这样一些层次:丰衣足食以立身;达官显贵以立功;书香门第以立言;很后是帝王世家以立天下。 显然,很后一个层次不是很多人能实现的,甚至不是多数人敢想象的。它仅仅是家族发展的一个特殊的极限状态。第一个层次则是普通中国人很为基本。很为持久的生存期望(今日“下海”经商者,多数是为家人挣份产业)。第二层次与第三层次的关系耐人寻味。许多人会认为,在政治权力高于一切的传统社会中,官宦人家应该说有很高的地位了,但从历史上看,书香门第则属于更高的境界。这是因为,首先,书香门第能够获得较持久的名声;其次,书香门第能够较持久地保持家族繁荣。潜心学问、热衷著述竟与家族意识发生了联系! 时至今日,中国传统社会的血族习俗从其表现形式上,已不如先前那样鲜明、突出,但渗透到这种血族习俗方方面面的家族意识,仍然是中国民风主题曲的一个重要乐章,它继续对中国的今天以及中国的明天产生影响,传至后代,千载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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